传旨的太监说话行事很有礼貌,白净无胡须的脸上一直挂着谦卑的笑意,可他貌似恭谨实则看笑话的样子更让薛珍窝火,甚至心底有火气都没地方发泄。
能在宫里混出头的太监宫女,哪一个不是机灵鬼儿?
即便心底怎么嘲讽薛珍,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今日是王家大喜的日子,王季玉的解元并没被掳去,王家的亲朋还有几家名门望族登门庆贺,薛珍在众多命妇中间,眼见着王季玉被众人簇拥巴结,王季玉给薛珍鹤立鸡群的感觉。
王季玉出息,薛珍比谁都高兴。
他风流潇洒,儒雅俊逸时不时得给薛珍一个深情的目光,薛珍的心软成了水,恍惚回到了上一世没有宁欣插足的日子确实很美好,薛珍可以给王季玉更多的好处,她会比‘恶毒’的宁欣更适合做摄政王妃!
在她正得意得时候,突听噩耗,偿还宁家的银子!
从云端跌入地下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
来道贺的宾客并没着急离开,大多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或带着好笑,或带着鄙夷的注视着薛珍。
能依靠的长辈,也就是花了宁家银子的楚氏装晕离开,婆婆汪氏伺候楚氏去了,临走前对薛珍说:“你主持府上的中馈,这事儿你看着办。”
汪氏从心底来说不希望薛珍用嫁妆还钱,薛珍的嫁妆都是她将来孙子的,可王家没钱,又有太后看着,不还宁家的钱也得找个合适的借口。
汪氏暗示薛珍,“你是太后娘娘嫡亲外孙女,娘娘疼谁能越过你去?”
薛珍因为投靠贤妃,早就得罪了太后,太后此时传旨,未尝不是给薛珍个教训。
太后此时拿贤妃没办法,但太后不一定拿贤妃的左膀右臂没有办法,就比如现在的薛珍!
投靠贤妃是有风险的。
王季玉一听太后的懿旨傻了好一会,还钱?王家欠宁欣的银子?
他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王家被夺爵后,他的日子并不见拮据,所以对银子看得并不太重。
“娘子,怎么回事?太后娘娘为何要下这样的懿旨?”
是不是因为王家亏欠了宁欣,所以表妹才不会理会他?
“娘子太为难的话,我同表妹说说?”
王季玉面冠如玉,神色淡定,在他向来即便欠银子撑死不过五六万两,他清楚的知道薛珍有多少嫁妆。
同样,他也知道薛珍有多少的生意,五六万对别人来说是个大数目,对薛珍实在算不得什么。
王季玉更想借此机会靠近宁欣,心疼她,关爱她,感动表妹,希望表妹同他能和好如初。
薛珍一直知道宁欣在王季玉心中,此时哪敢让王季玉去找宁欣?万一宁欣看上了中了解元的王季玉怎么办?
那边太后有暗示她,此事关系到王家的将来,关系到王季玉的仕途,薛珍此时不敢进宫找贤妃商量,一旦让太后不满,将王家逐出京城都有可能。
但为王家还钱,债主还是宁欣薛珍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她借用先知挣了一大笔银子,同时给自己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本指望着银子越来越多, 日子越过越好。
她操劳好几年赚来的银子转眼入了宁欣的口袋,这让她情何以堪?
“我”薛珍脸色煞白,压着胸口的怨气,“一时银子怕是不凑手,我过两日去见宁表妹,她总是王家养大的”
能拖就得拖!
传旨公公笑呵呵的说道:“太后娘娘的意思呢,最好半月内还上,宁三元遗孤也不小了,宁小姐是独女,嫁妆不厚在婆家也站不稳,娘娘极为怜惜宁小姐,同时也不想忠臣遗孤受闲气,所以昭容县主还是尽量凑凑得好。”
“对了,宁小姐的姑祖母在京城可是有些面子。“传旨公公上前一步,靠近薛珍,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宁家姑太太能同当朝首辅说上话!县主也知道徐大人会重新调查王解元的事儿,一旦首辅大人露出一点点的不利于王解元的意图算是奴才多嘴,县主可得好好思量思量,如今朝廷上可是不太平。”
威胁!赤o裸的威胁!
薛珍死死的咬着牙龈,她做了那么多事,眼下却被一太监借着太后娘娘的权势威胁,实在是让薛珍很郁闷,最难受得是,她再如何郁闷一样得受着。
前世的记忆,贤妃这几年一直不太顺,熬过这几年,等到太后过世,就没有人再能压着贤妃了。
记得太后病逝好像好像同宁欣有关?
薛珍上辈子只是个饱受欺骗的内宅妇人,贤妃和宁欣的交易,她并不清楚,宁欣永远是白莲花的做派,除了薛珍,谁知道宁欣的恶毒?
宁欣随便找个亲戚背景都很雄厚,难道宁欣真如很多人说得福泽深厚?旺夫旺子?
“你回去告诉太后娘娘,王家会尽快还钱。”
“如此,奴才就告辞了。”
传旨太监见薛珍没有打赏的意思,这一趟差事没法捞油水了。悻悻的离开王家,回宫禀明太后,很识时务的他没在太后面前给薛珍穿小鞋,再怎么说薛珍也是娘娘的亲外孙女。
不过,他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