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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设在太和殿,沉阶携杜窈窈踏过白玉台阶,行到殿门,碰上楚得和其皇妃陈氏。
“沉兄近来好艳福!”人未至,语先来,楚得老远看见两人身影,从身后嘻笑道。
沉阶回头,楚得领着一个高挑秀丽的女子,缓步登阶。
他客气颌首,“五皇子,五皇子妃。”
杜窈窈紧跟浅浅一礼。
陈氏看见杜窈窈,眼中闪过惊艳之色,“这位是?”
“御史夫人!”楚得接道。
陈氏的目光由惊艳转为惊讶。
眼前女子乌发雪肤,粉唇香腮,素青长裙衬得人窈窕而矜持。实在难与传闻中浓艳张扬的杜窈窈联想一起。
“夫人真美。”陈氏由衷夸赞。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莫过于此。
“那可不是,”楚得打趣沉阶,“认不出来的,还以为是我们御史大人休妻另娶,从哪找的新仙女儿呢。”
杜窈窈装羞赧低头,沉阶拱手,“五皇子说笑。”
陈氏听“休妻另娶”,望杜窈窈的眼神多几分耐人寻味。
沉阶陪同太子接待南诏来使,南诏小公主看上年轻御史,朝中不少人知情。
杜窈窈是商户女,身份地位不能与南诏公主相比,在外又声名狼藉,传闻与沉阶关系不好。
最主要,太子有意让沉阶娶南诏公主,从而与南诏建立姻亲结盟,将来太子一派在争夺帝位时,对上宸王也能多一份胜算。
而杜窈窈,一旨诏令,宣告她自请下堂便是。
“夫君,依你看,沉大人会同意休妻吗?”
入殿落座后,陈氏好奇问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杜窈窈是女子中少见的美丽纤柔。
“放在从前,那肯定。”楚得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子和沉阶同是这样的人。
但他寻思,前两日太子试探提出这法,沉阶并未听从应下。想到近来杜窈窈的惊人改变,沉阶的不同寻常,楚得笑了笑,“搁现在啊,那可不好说了!”
陈氏点头,对面入座的沉阶握上杜窈窈的手,像在试冷暖,又唤来宫女交代什么,宫女端来一壶热茶,他倒茶喂给她喝。
陈氏捂紧笼在袖中的手炉,头一回感到,传闻不可尽信,谣言都是人说。
“好了,不喝了。”杜窈窈摇头,在小几下推沉阶的胳膊。
今日来的多是朝臣命妇,他们这样亲昵的举止,引来不少人有意无意的窥望。
“往后不带你出门了,宫宴这是今年最后一回。”沉阶把杜窈窈散落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声音略带自责。
杜窈窈也觉得自己这几天身子养得不错,谁知从宫门到太和殿这一小段路,她冻得手脚冰凉,几声咳嗽。
身娇体弱的林妹妹体质真不是盖的,她披得可是放现代几万一件的貂裘。
杜窈窈嘟嘴,带着撒娇的埋怨,“早说了,我身体不适,你非说我气色好。”
“我错了,晚上回去任夫人处置。”沉阶贴近与她咬耳朵。
杜窈窈侧头避开,娇哼道:“没心情!”
她是真没心情,刚才听见楚得无意说“休妻另娶”,不止陈氏看她的眼神慢慢透出怜悯同情,杜窈窈心里,也是连连咯噔。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书中剧情走向:太子楚政向沉阶提出休妻娶红萼公主,沉阶当即没答应,等炮灰老婆死后,他迎公主入府你侬我侬。
不管真心喜欢,还是假意利用,沉阶这人,向来以大局为重。
他选择扶持太子,便不会轻易拒绝太子的请求和命令。
红萼身上有太子一派能借到的势,而联姻,是最简单不计成本的方式——不过男人多了个女人。
自己只有好艹的身子和沉阶半真半假的温情。
两权相利取其重,沉阶将来会如何选择,显而易明。
陆陆续续,殿内众人到齐,帝后驾临。各国使者纷纷出列,说着恭祝大楚的优美华辞。
最后一位,是南诏来使,穿大红金丝海棠宫裙,容貌娇艳,声音清脆。
“南诏国公主红萼,拜见大楚帝后,祝吾皇和娘娘福如东海,寿与天齐,千秋万代,福满河山!”
“好好好!”楚明帝大乐,夸赞红萼一番。皇后端坐凤榻静静微笑。
笙箫乐起,舞姬蹁跹。镶在金壁上的两排夜明珠照得殿内亮如白昼。
人人无所遁形。
红萼持酒樽盈盈走来,在杜窈窈几前站定。
沉阶起身,杜窈窈微躬身,“见过公主。”
红萼打量杜窈窈许久,口气极其轻慢地道:原来你就是御史夫人。”
杜窈窈想回一句,“正是臣妇”,可被红萼的傲慢和不屑激到,楞是装根木头,不动不吭。
沉阶开口,“公主有何贵干?”
红萼换上嫣然笑靥,狡黠道:“沉大人,听说大楚女子多才多艺,本公主想和你家夫人斗一支舞,我若胜了,请你家夫人把你让我一宿。”
南诏民风开放,住在使者驿馆时,红萼几次想爬沉阶的床,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