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沉渝出去的时候，温尧就坐在院子里奶奶常坐的小凳子上，他蜷在那里，发丝的颜色在光下变浅，白色羽绒服难得乖乖地拉好拉链，不知道在看什么，倒挺安分。他听到脚步声侧过头来看她，很自然道，“醒啦。”沉渝绷着脸没说话，目光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浅粉色的，触感柔软，她晃了一下神，移开视线。奶奶从外面回来，拎了一篮子刚摘回来的青菜。“沉渝，你同学来了，带他去街上走走，顺便买点你们想吃的。”奶奶把菜篮放到厨房，从口袋摸出钱袋子，里面是摆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和硬币，拿了一张一百塞给沉渝。“奶奶，不用，我有。”“拿着，你爸妈赚的那点钱还有那德行，哪有得给你哟，想吃什么买什么，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奶奶一边择菜一边道，“小温喜欢吃什么？”沉渝捏着钱收到口袋，想了想，“我不知道，他应该不挑。”“你去问问。”“哦。”沉渝有点不情不愿地出去问了，这人估计闲得无聊，盯着沉渝邻居家的猫，一大一小干瞪眼。她走过去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猫警惕地看了沉渝一眼，窜上房顶，走了。温尧也终于离开小凳子站起来，沉渝不得不仰起头看他。她忽然有点好奇，“你多高？”没想到她问这个，温尧也有点懵，但很快就回，“一米八六。”“是比你高点。”语气里带点优越和自豪，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沉渝比他矮一个头，他低头正好可以看见她头顶的发旋。他的动作让沉渝有点自取其辱的感觉，心里计算了下，比她高二十二厘米。奶奶让她来问的正事沉渝也不想问了，“走吧。”“去哪？”温尧跟着沉渝，一脸疑惑。“买菜。”沉渝先回去拿了帽子，围巾和手套，把自己罩个严严实实，“招待你。”“破费了。”温尧看着沉渝全副武装，没忍住露出笑，他的笑让沉渝想起得了便宜还卖乖，总之不太顺眼。乡下冷得很，风也格外张狂霸道，沉渝的一套装备是最普通的黑灰色，沉闷老气。“怎么不见你戴我给你的帽子？”温尧不禁想吐槽，“还有围巾。”都是小兔子的，不比这些好看？他对自己的审美还是很有信心的。

沉渝都快忘了这回事，“没带回来。”她上学图方便，常常忘了，而且，太招摇了。沉渝家离镇里最“繁华”的商铺街不远，走四五分钟就到了。这个点街上人流涌动，电瓶车来来往往，滴滴滴的到处穿梭。街口有家熟食店，沉渝挺爱吃他们家的烤鸡和卤鸡爪，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来买。沉渝带温尧过去，“有什么想吃的？”他们站在窗口看了一圈，最后温尧让沉渝决定，她就按照自己的口味买了只烤鸡，称了些鸡爪和牛肚丝，老板还送了一份凉拌海带丝。奶奶给的钱瞬间减半，付钱的时候温尧拿手机准备扫码，被沉渝拦下来了。她摘了手套，碰到温尧的手，不同于自己的温度。他的手偏凉，骨骼分明。沉渝一下缩回手，率先把钱给了老板，“哪有让客人掏钱的道理。”她捏了捏手套，手心碰到的触感仍旧清晰。温尧握着手机的手也微微用力，“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右手大拇指摸过食指，轻轻摩擦着，渐渐升起热意。老板把找的钱和打包好的菜递过来，沉渝已经重新带好手套去拎，出了熟食店，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带温尧去哪。这条她从小走到大的街道对他这种城里长大的小孩根本没什么稀奇的。“去超市逛逛吗？”再往前走一段是她们这最大的超市。温尧刚想点头就听见有人在喊沉渝的名字，他们一齐看过去，是一张有点眼熟的脸。“梁悦！”沉渝也有点惊喜，激动地朝她招手。在这里碰到，梁悦也觉得巧，起先她看到的是沉渝的背影，感觉有点像，但她旁边站着个男生，也有点眼熟，直到两人走出来，她才敢确认。沉渝旁边是温尧，他们的进展这么快吗？都把人带回来过年了？——也算是见过家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