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内寂静肃穆,在太后与皇帝携着几名皇子皇女进入内室后,纪行止才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钟声,荡过了簌簌红叶,钻进了檀香袅袅的空旷佛堂之中。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仿若真的更心平气和一些。纪行止背着手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枫叶出神,一旁的阮季山认真上了香,拜了三拜,才回头轻声问道:“你不上柱香吗?”“我不信这个。”纪行止下意识说完,又忽然想起前几日还去了姻缘庙,不禁犹豫了下:“罢了。”她摇摇头,朝一旁的小和尚讨了柱香,抿着唇上前几步,依葫芦画瓢地拜了几下。阮季山轻笑一声:“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纪行止懒洋洋说完,掀起眼,就瞧见进去好一会儿的几个人走了出来,皇帝依偎在太后身边,小心搀扶着她,面带笑容说着什么,太后亦弯着眉眼,漂亮的眼眸望向姜行时满是温柔,一副舐犊情深的美好画面。纪行止冷眼瞧了下,就转眼看向落后几步的姜菱,姜菱与她对视,忍不住勾了下唇,小猫一般骄矜冲她眨了下眼。真是……纪行止失笑,侧过脑袋不再看她。离开大雄宝殿后,那浓郁的檀香味儿一下消散了不少,几位臣子跟在皇帝的身后,要去再见一下天鸿寺住持,走形式地聊上一会儿。太后却哎呀一声,似乎是忽然找不到了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桃木手串,要亲自回去找一找。姜行愣了下:“那朕同母后一起……”“不用,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本宫马上回来。”她说着,就带着婢女与亲卫往大雄宝殿走,行色匆匆。姜菱有些好奇,趁人没注意小心凑到纪行止身边,问:“什么手串,竟值得母后那般在意?”“是二皇子曾经送给她的。”纪行止说。姜菱哦了一声。二皇女姜绮,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也是她唯一的孩子。据说俊朗聪慧,卓尔不凡,可惜十四岁时就得病死掉了。怪不得她这般紧张那条手串。姜菱转了转脑袋,因为太后不在,她也放松许多,没一会儿就被不远处寺里养的两只狸花猫吸引了注意。她拉了拉纪行止,想带她一起过去看,不想纪行止瞥了一眼,嫌弃道:“你自己去吧,别上手摸,不干净。”姜菱:“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她气哼哼白了纪行止一眼,自个儿跑过去了。那些猫一点不怕人,姜菱过去,它们便亲热地围着她的腿蹭来蹭去,姜菱欣喜低头,正要摸,又不禁一顿,回头瞄纪行止。好在纪行止这会儿走到皇帝身边,似乎正与她说着什么,姜菱便肆无忌惮地挼了上去。“好猫猫,乖猫猫。”“喵。”姜菱闻声抬头,瞧见墙沿上竟还有小白猫。小白猫矜傲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神气得不得了。姜菱:……这猫好像纪行止。她站起身走到墙沿下,正要抬手诱哄它,却听“砰”得一声巨响。这声响过于巨大,姜菱吓得浑身一僵,耳朵都有些嗡鸣作响,她懵然回头,瞧见院子里乍起白色的浓厚烟雾,身穿红甲的皇室亲卫拔出了刀,声嘶力竭地吼着什么。姜菱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耳朵,再次抬头望去,声音一瞬间涌入耳内,她也终于听清了他们的叫喊。“有刺客!护驾!护驾!”姜菱眸光一颤,往回走了两步,瞧见了几个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亲卫和大臣,而在她惊愕之时,有十几个黑影从墙外翻了进来,如鱼一般跃入浓密的烟雾,他们如同视线并未受阻一般,目标准确地向皇帝奔去。“护驾!护驾!”
反应过来的亲卫大吼着,跌跌撞撞围到了皇帝周围,将她严严实实护住往后退,很快便没入浓烟中,连声音也如同被隔了一堵墙,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姜菱咳了几声,捂着嘴凭自己的印象朝刚才纪行止站的地方跑去,她刚才与皇帝离得可不远,若是刺客过去了,很可能会殃及到她。混乱中她撞到了不少惊慌逃窜的人,在烟雾中被蜇得几乎睁不开眼。“纪行止!”她大叫了一声,却无人应答,正焦灼之时,却听见前面不远处兵刃相交的声音。姜菱心中一跳,随手捡了把地上尸体上的长刀,快步冲了过去。冲出烟雾后,眼前的场景不禁令她眼皮一跳。地上躺着十多具尸体,而纪行止身形狼狈地挡在皇帝身前,一双手死死抓着刺到身前的刀刃,鲜血顺着手腕落下,已经染红了洁白的衣裳。皇帝面色惊惶,脸色苍白地看着纪行止的背影,竟是呆住了。姜菱僵了下,顿时怒不可遏。她几步冲了上去,先一脚踢开一个与亲卫缠斗的黑衣人,从背后抹了他的脖子,又拉着尸体持刀的手刺入另一人的后心。快速解决两人后,她扔掉尸体,抬手挡住侧边劈来的刀刃,脚下却猛地将地面上一把剑踢了出去,风声凛冽,锋利的剑芒瞬间刺入血肉,破体而出。湿热的鲜血顿时溅了纪行止满脸,她眼皮跳了下,瞧见身前的黑衣人忽然失去了力气,身体委顿而下,露出了他身后赶来的人。姜菱紧抿着唇,平素总是笑着的一张娇俏小脸覆满寒霜。她一侧脸颊似乎被擦破了,鲜血汨汨而下,落在唇角,艳得诡异纪行止眨了下眼,手一松,那染血的刀便当啷落在地上。姜菱上前一步,抽出插入黑衣人身体的剑,又干脆利索在失去行动能力的男人脖子上抹了一刀。做完这一切后,她伸手扶住纪行止,上下迅速打量她几眼才稍稍松了口气,之后才看向姜行,忧虑问道:“陛下没事吧?”姜行像是还没回过神,将眼睛慢慢从纪行止身上收回,磕磕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