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样。孤男寡女躲到僻处说话,教人瞧见,要害姑娘受非议,那就不好了。
小月愣了愣,感激笑道:是我考虑不周详,多谢小赵画师替我打算。她和薄翁夫妇以年纪区分,唤年长的赵徽为大赵画师,唤赵野为小赵画师。
赵野教小月寻上搭讪两三次,向赵徽透口风,晨间某时似乎是小月得闲空档,赵徽便专掐在那时借口见宋大谷,实则进院找小月闲聊,绊住了小月。
一晚,赵徽按例拉赵野往南厢房聊天,小月正在房里哭,衣袖卷至手肘,前臂教薄妪拿裹了冰雪的布包敷着。
赵徽忙问:怎么回事?
薄妪胀红脸道:小月在房里答应,回答老爷几句问话,便教大丫头寻了事由打她!你们瞧,下这等狠手!
薄妪挪开布包,小月前臂肌肤露了出来。她的手臂教布包里融化的雪水濡湿,白白的肉皮肿起,上头几道清晰青赤痕迹,竟是殴伤。
赵徽重重跺脚,骂道:毒妇!小月,我给你揉揉。不等小月答应,他便捉过她的手要揉,可指尖碰上小月手上青痕,脱口叹道:哎,好软!
小月飞红脸,使劲收回手,薄妪嗔了声:大赵画师!
赵徽毕竟是客,薄翁不好得罪,只好打圆场,又和众人劝解小月一阵。为了转移小月愁肠,薄翁问起赵徽等人绘画旁事。
各人说起画作进展,以赵野最快,预定几日便交画返家,大伙儿约定那晚给赵野作别。
到了将近寝时,小月离去,赵徽目睹心上人一步一迟走远,哀声叹气。他打算借酒浇愁,嫌独酌无趣,找赵野作陪。赵野平时总婉拒吃酒,这日倒是一口答应。
两人灯下对饮,当赵徽喝到微醺,赵野问道:子健兄,先头你替小月姑娘推拿青伤,说好软,可是指肌肤软?
赵徽道:这个自然。哎,姑娘家的肌肤嘛,有不软的吗?
也有硬的。
赵徽拍桌,你存心抬杠,是我摸过小月的手还是你?我拍胸脯保证,她的手软嫩软嫩的,可好摸了。他给自己斟了杯酒,眯眼感叹:我生平立志娶个美娇娘,可惜京城里外的女娘但凡有几分姿色,便要好大一注彩礼。老天保祐,教我遇上小月一个孤女,六亲无靠,只消我多献殷勤,还不跟摘熟果子一般轻易到手?等她凑出一半身价银,我便出另一半
赵野问道:我瞧子健兄并不短少一笔身价钱这么点钱,何不现在便帮小月姑娘赎身?
赵徽拿看傻子的眼色瞅向赵野,那不就跟娶外头女娘一般贵?说完他打了个大喷嚏,揉揉鼻子抱怨:嗐,东厢虽然较西厢尊贵,却冬冷夏热。
又过数日,赵野在西厢窗下绘画宋大谷小像,杜长春一改过往不冷不热作风,过去拜访。
宋大谷小像其实已臻完备,赵野仍按画中人物细加渲染,杜长春因问道:你画小像,一般烘染几层?
赵野答道:一般数十层,直到我满意为止。
这可得花不少工夫。
为求画好,再多工夫都值得。
杜长春微不可见点头,道:作画正该如此。口气虽淡,却透出肯定意味。
他又问道:问道:近来你和赵子健走得近?他以赵徽表字称呼其人。
晚生晚间常教子健兄相寻,找薄翁夫妇闲话。
提防那家伙。赵子健向人说你长得俊,不安分,招蜂引蝶,劝宋翁日后别再让你登堂入室,托你作画。
赵野正色道:多谢前辈提醒。晚生晓得避嫌,除非宋翁唤见,否则一向不轻易出荟锦院。
杜长春道:你为人行事我全瞧在眼内,宋翁问起,我也同他说了。
赵野施礼道谢,杜长春将手一摇,赵子健不思精进画艺,反倒污蔑同行,断人前程,画坛不能容小人得意。邻院住着宋翁请来的文人,赵子健常上那儿串门,想必也没少和他们嚼蛆,你设法澄清,别吃闷亏。
赵野应是,杜长春又道:你若和他对质,他问你谁递的消息
赵野欲待表示不会供出杜长春,以免对方好心提醒反倒卷入是非,杜长春一拍胸脯,道:告诉那小人我说的!
韶光荏苒,那日赵野如期完成小像,将画作送至宋大谷居处交付。事完他步回荟锦院,小月已等在甬道上。
小月走到赵野跟前,小赵画师才起话头,便抆了抆眼角。
路上仆从往来,对于小月在赵野跟前拭泪,不禁再三偷偷注目。
赵野借由施礼,不动声色后退,拉开两人距离。
姑娘找我何事?
小月未语,泪珠先落,小赵画师今日交付小像,那么明日便该启程返家了。
不错。
晚间荟锦院治酒与小赵画师作别,我有事抽不出身,去不了,因此先行向你辞别并道谢。这些时日多谢你教晓我许多行当门道,但愿有朝一日,我能报答这分恩情。
小月望向赵野,翦水双眸泪花盈盈,充满感激、崇敬和伤感。一个美丽纤细少女拿如此神色看人,是极易教人心动心软的。
自然,也容易惹人闲话。
甬道某些仆从再不掩饰窥视意思,几乎能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