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到首肯,照缨也不敢贸然进入房间。
毕竟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 虽然这位表面上温柔恬淡好说话, 实则脾气比谁都大。
她低着头, 挑了能讲的说了:“王爷挂念王妃,特地吩咐奴婢今日带您去逛逛。”
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荆微骊一只手拿着银簪在镜前比划:“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他了。”
紧咬着下唇,越想越气,最后直接凶巴巴地将簪子拍在桌子上,骨子里好不容易藏起来几天的乖张反骨全被激发出来。
既然不回来,他明明可以昨晚派人来跟她说一声的,也不至于她为了那档子事沐浴更衣后苦等到后半夜。
而现下,别说没了搅弄风月的心思,且一看见圆镜中倒映出来的憔悴姿容,她只恨不得把那人捶到墙上再骂上半个时辰。
照缨不懂她心里的憋屈烦闷,只能看出来自家王妃很是气愤,又想到那位吩咐下来的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王爷还说了,您今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买什么买什么,有他给您撑着,就算是把七街九巷全盘下来都无妨,只要您高兴。”
“只要我高兴,就什么都行?”身形一顿,里屋的人缓缓回首。
眼看有戏,照缨忙不迭点头,重复道:“什么都行!”
荆微骊勾唇一笑,即使还未上口脂,亦然是风华绝代之姿。
她坐回梨花圆凳上,眉眼弯弯:“既如此,那本王妃要看你穿裙子。”
照缨:“……”
你们夫妻俩倒也不必这么挂念我。
—
被迫换上一身翠色萝裙,照缨浑身不自在地带着荆微骊走入一家胭脂铺。
这家落霞阁也算是荷京远近闻名的铺子,大大小小的贵女、妇人们都时常来挑选,甚至传闻早些年,还接到过不少宫内的订单。
只是无人知晓,落霞阁的少东家其实是京中最光风霁月的裴少戈。
游走于满满当当的货架前,荆微骊随手拿起几个试了试色,随即兴致缺缺地放下。
看得出,她没多大的心思逛。
但这可苦了就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照缨,毕竟那位吩咐了,要把王妃哄好。
说得倒是简单,可这得怎么哄呢。
照缨砸吧了下嘴,满脸的没脾气。气人她擅长,打人她也擅长,偏偏就这哄人,自小就是一大苦手。
正想得为难呢,前面挑胭脂的倩影忽地驻足回头:“照缨姐姐,你可知王爷昨夜做什么去了?”
照缨吞咽一口,道:“进宫去了,陛下说有要事相商。”
“是吗?”荆微骊佯装惊讶,略微浮夸地捂住嘴,语调上扬:“可我昨日怎的听到耿唐提及质子府和城卫?”
照缨眉尾一抖,心头竟浮现几层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见她开始以沉默应对,荆微骊也不着急严刑逼供,只姿态慵懒地重新转回去,素手触及一盒盖上雕了鸳鸯的胭脂,慢慢品着质地与色泽。
见她不再盘问,照缨松了口气,错过了少女某种一闪而过的狡黠。
毕竟钓鱼,还是不能急,得循序渐进。
她如是想着。
这不,仅仅只在落霞阁里逛了两圈,照缨就扛不住她软硬并施的态度,乖乖照了。
不自在地挠着下颌,她战战兢兢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王爷非让我们瞒着,说怕您忧心。”
不满地甩过去一眼,荆微骊催促她快些说。
“昨晚城卫的人一口咬定在霍公子府上搜出来了与启国密涉的信函,霍公子不认他们就要强闯,王爷想保霍公子,可城卫的那几个也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跟王爷动起手来。”
荆微骊蹙眉:“他可伤着了?”
照缨连忙摇手,紧跟着解释:“就凭城卫那帮喽喽,再来一百个怕是也过不了王爷三招,之所以彻夜未归是刀剑无眼,竟伤到了城卫的副指挥使,那人哭哭啼啼地在质子府耍了一夜的无赖,还把事情闹到大理寺那里,今儿个上朝还恶人先告状参了王爷一本。”
越听越心惊胆寒,明艳的小脸也变得皱巴巴。
指腹不自觉用力,悄然间,便将掌中的帕子攥得不成型。
没有心思再买胭脂,荆微骊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刚下马车,便一眼看见等候多时的耿唐,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问得也直白。
“王爷可回来了?”
耿唐行礼颔首:“王爷在书房,不许我们去打扰。”
听完这话,荆微骊头也不回地就朝书房走去。后面是阻拦不及干脆就不拦了的耿唐,以及笑得一言难尽、满脸看戏的照缨。
书房中。
荆微骊畅通无阻地进来,一转头就瞧见侧趴在桌案上小憩的樊封。
他还是昨日穿的那身墨色衣袍,不过比起先前分开时,男人眉宇间却是紧紧皱着的,盎然心绪不宁。
想起他的处境,荆微骊心房一颤,登时便